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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品犯罪的基本特点与禁毒战略的重构

123发布时间:2016年10月20日 大连刑事律师  

近年来,我国禁毒形势严峻,毒品犯罪的危害越来越严重。种种迹象表明,我国正处在从毒品过境与消费并存的受害国向世界毒品主要消费国转变的危险时期。那么,目前我国的禁毒战略是否正确?是否最优策略?笔者拟就这些问题做一些探讨,希望能够为有关领导部门的决策提供参考。

  一、毒品犯罪的基本特点

  毒品犯罪具有不同于其他刑事犯罪的特殊性,正是这些特殊性的存在,决定了禁毒斗争必须采取特殊的战略与策略。第一是极端顽固性。毒品造成吸毒者脑生理结构和激素分泌机制的病理学改变,这种变化被认为是难以逆转、不是依靠意志力量可以控制的,这是戒毒工作难以取得大规模成效的根源,也是毒品犯罪形成其他一系列特点的基础性原因。

  第二,毒品经济网络具有超稳定性,具有特殊的自我复制和延展扩张的能力。毒品犯罪是一种群体性、连续性的交易活动,作为犯罪活动,它受犯罪规律的支配;作为非法经济活动,它又受经济规律的支配。然而同普通商品贸易不同的是,依靠严重的药物依赖性,毒品成为使用者不可或缺的特殊商品,这致使毒品市场具有特殊的超稳定性。

  第三,毒品销售网络具有自我补偿能力。毒品贸易受价格规律的支配,当毒品市场供大于求时,毒品网络通过降价来扩大市场;当供小于求时,以价格上浮刺激生产和销售。同时,毒品贸易利润中风险利润占了非常大的比重。缉毒力量的干预,往往会抬高幸存毒贩的风险利润,“看不见的手”就通过涨价,以风险利润的形式自动补偿贩毒网络的损失。每年6.26时期毒品价格的急剧上涨,可以说就是毒贩对于价格规律和风险利润的不自觉的成功运作。

  第四,我国毒品的扩散主要依赖“以贩养吸”模式的推动。我国的人均收入低于世界平均水平,而毒品价格却趋向于国际化,造成了我国毒品的市场零售价格远远超出吸毒者的经济承受能力。这一特点与毒品犯罪自身固有的顽固性、难以戒断性特点相结合,发展出我国毒品扩散特有的“以贩养吸”模式。根据研究,一名吸毒者只有建成稳定的由其供货的3—6人的销售网络,其利润才能够满足自身的吸毒消费需求。这种模式的普遍化,使毒品犯罪获得持久、内在、全面的扩散动力。

  二、禁毒战略重构的设想

  要解决中国的毒品犯罪问题,必须紧紧抓住毒品的生产输入、流通、消费这三个关键环节,积极开辟禁毒工作“来源控制”、“市场控制”、“流通控制”三大战场,坚决遏制毒品蔓延的势头。笔者主张,在坚持贯彻我国政府全面禁毒方针的前提下,应该重构我国的禁毒战略和策略体系。即:坚决贯彻对毒品犯罪的“零容忍”政策,以禁绝毒品为目标,以建设“无毒社区”为依托,营造健康的社会氛围;调整法治建设重点,坚决惩处涉毒犯罪活动;全面整合缉毒资源,同时协调打击毒品犯罪的来源、流通、消费三个环节,努力摧毁贩毒网络,禁绝毒品犯罪。

  笔者认为,在重构禁毒工作策略的过程中,要重视多方面的协调。

  一要充分利用国内外资源,为禁毒斗争争取最好的国际环境。传统上我们比较注意整合利用国内资源,但在利用国际资源方面无所作为,形成不利于禁毒的消极的国际环境。因此,我们只有彻底打破无所作为的思想,树立以外促内、内外结合、全面禁毒的方针,采取积极的外交行动,团结国际社会,才能从源头上减少甚至禁绝毒品输入,为我国禁毒斗争创造最好的国际环境。

  二要三个环节一起抓,落实综合治理方针。即要真正把来源控制、市场控制和流通控制三方面的工作结合起来,综合治理,全面协调,同步推动,互相促进,全面打击毒品犯罪网络的各个环节,迫使其陷入全面萎缩状态。就禁毒工作的整体而言,某项工作的突出进展不仅于事无补,甚至可能被其他方面的恶化所抵消。如果仅仅关注缉毒和查缴毒资,那么由于毒品的短缺造成的价格上涨,将刺激其他毒贩填补空白;如果只注意吸毒者的戒毒工作,贩毒网络也可以轻易通过降价和强化“以贩养吸”扩大市场。只有三个环节同时并进,才能使禁毒工作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三要上下一起抓,创新缉毒机制。目前我国缉毒机制的现状是:缉毒的压力主要在基层公安机关和省市公安机关,但是各级公安机关的职责分工和工作重点等,长期处于模糊和混乱状态。因此,创新缉毒机制的重点是中央、省市和基层公安机关应明确各自的工作重点,各负其责,上下协调,分层次创建一支高度专业化、复合型的新型缉毒警队。另外,国家禁毒委和公安部应强化宏观协调能力,促进全国禁毒工作的地区协调发展。从这一角度出发,应立即采取措施,加强西北地区缉毒队伍建设,必要时可抽调云南缉毒骨干轮流赴西北地区短期工作,或派遣西北地区缉毒人员赴云南培训;加大资金投入,改善西北地区缉毒技术装备;加强对西北地区大城市的监控,防止形成新的毒品集散中心。

  四要全面动员,消灭缉毒薄弱环节。过去的缉毒重点主要放在边境堵截方面,更多关注的是边防部队和边境地区公安机关的缉毒工作。按照创新缉毒战略的要求,凡发现有毒品犯罪活动的地区,均应从本地特点出发,加强缉毒工作。
 

 另外,还应调整刑事政策,充实和完善法制保障体系。当前应该重点解决影响禁毒工作全局的“法不责众”思想,以及各地区缉毒部门和审判机关执法不统一的问题,为禁毒工作提供强有力的法制保障。

  这四方面设想总的出发点,就是要从传统的依赖公安部门侦办具体案件的“局部清除”战略,转变为“整体窒息”与“局部清除”相结合,以“整体窒息”为主的战略。

  三、毒品来源控制的策略构思

  打击毒品犯罪,首先要从源头上堵截境外毒品输入我国的渠道,禁止国内种植毒品原植物,禁止制造生产化学合成类毒品,堵塞毒源,争取禁毒斗争的主动权。

  1、加强国际禁毒合作。在国际禁毒合作问题上,应改变当前消极、被动的政策为积极、主动的政策。其一,积极推动联合国和国际社会加大对美国及北约的压力,要求他们承担和认真履行对国际社会的义务,切实在阿富汗地区减少直至禁绝罂粟种植和毒品加工;其二,加强与周边国家的禁毒合作,共同打击贩毒集团和制毒基地;其三,加大对周边国家的援助力度,继续推广并逐步完善毒品替代种植项目,帮助当地人民发展经济,从根本上减少对毒品经济的依赖。

  2、继续加强边境禁毒工作。首先,增加边境地区公安机关、武警部队的经费和人力,提高缉毒人员的待遇,稳定和保护缉毒队伍;其次,创新边防控制方法,建议在毒品渗透严重的区域,开展军民联防、组织禁毒志愿者等工作的试点,广泛发动群众参与边境禁毒工作;最后,提高边境缉毒队伍的技术装备水平,加强边境管理设施建设,建议设置遥感传感器、开发远程遥控监视系统,以提高边境地区缉毒工作的科技水平。

  3、加强国内禁种、禁制毒品工作。首先,禁止种植毒品原植物,除了传统的利用人力巡查外,还应大力开发发现毒品原植物的遥感遥测技术;其次,建议定期对全国化工企业进行普查,尤其要认真查实中小化工企业情况,以摸清情况;再次,建议建立易制毒化学品生产销售报告制度,要求拥有易制毒化学品生产能力的企业定期报告本企业生产种类、数量、销售情况、销售对象、对方用途等,以便能及早发现异常情况。

  四、毒品市场控制的策略构思

  根据需求拉动供给原理,国内毒品消费市场对毒品犯罪活动有着极大的刺激作用,如果不能逐步萎缩国内毒品消费市场,我国毒品犯罪问题就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禁毒斗争既要堵源截流,减少毒品供给,截断吸毒人员的毒品来源;又要狠抓禁吸戒毒,减少毒品需求,萎缩毒品市场。

  1、全面推广创建“无毒社区”工程。所谓“无毒社区”就是通过各部门齐抓共管,全社会广泛参与,在一定区域范围内实现无吸毒、无贩毒、无种毒、无制毒目标的创建活动。创建“无毒社区”要注意以下几点:一要加强社区公共娱乐场所管理,改善社区文化环境。首先,公安、工商部门对公共娱乐场所应强化管理,落实责任,对涉毒娱乐场所坚决予以取缔、吊销其营业执照,并追究经营者的法律责任;其次,必须占领社区文化阵地,开展健康向上的文化娱乐活动,把具有潜在吸毒倾向的高危人群吸引到健康的文化娱乐活动中来。二要加强禁毒社会工作者队伍建设。一方面要尽快提高社区禁毒社工的专业素质,建设一支覆盖所有社区、高度专业化的社区禁毒工作者队伍;另一方面要扩展社区禁毒社工的职责范围,充分发挥他们的专业优势。三要完善社区禁毒的领导体制。应该明确界定社区基层党政组织和基层公安机关在禁毒方面的职责分工,强化社区组织在宣传普及禁毒知识、普查发现吸毒、贩毒情况等方面的职能,加强对社区禁毒工作的组织领导。四要持续深入地开展禁毒宣传教育,尤其是继续强化对青少年的禁毒教育。禁毒教育在禁毒斗争中占有特别重要的地位和作用,目前禁毒斗争取得的成果相当程度上得益于我国长期坚持开展禁毒教育。

  2、扩大收容容量,确保全员收容。确保全员收容,不仅是建设“无毒社区”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是市场控制策略的核心,也是一些地区禁毒工作中的重要经验。全员收容的基本要求就是在原有强制戒毒所的基础上扩容增量,实现一次性将本地实有吸毒人员全部收容,并依法将吸毒人员的收容和劳动康复时间延长到一年,以提高戒毒巩固的质量。同时,加强跟踪监测,努力做到社会上的吸毒人员一经发现就能及时收容或劳教,并戒满一年,最大限度地减少社会上的吸毒人员。另外,全员收容的对象不能仅限于户籍人口,还应包括数量庞大的流动人口。否则,社会上的流动吸毒人员,仍然能够成为新的感染源。

  3、切断毒品“以贩养吸”传播链。一是在全国推广美沙酮替代计划,对愿意戒毒者,无偿或以象征性价格提供美沙酮替代品。为防止吸毒者长期依赖美沙酮,可以要求参加美沙酮计划的吸毒者,必须参加戒毒计划以及无偿参加社区劳动等。二是严厉打击“以贩养吸”人员,严格执行有关法律规定,处以重罚。两相结合,从而使吸毒者不必依赖“以贩养吸”,不敢依赖“以贩养吸”。
 

 4、强化对毒品零售市场的打击和控制。一是要真正落实治安责任和政治责任。这类非法市场的形成,与当地管理机关和执法机关的不作为有密切的关系。对于相关渎职和失职行为,已经有大量的法律法规加以规范,关键在于有关领导机关能否真正树立责任意识,是否严格执行法律法纪。只要责任追究制度真正建立起来,类似问题的解决并不困难。二是要创新工作机制。建议公安机关设置流动派出所或者流动治安岗,抽调精兵强将或准备提拔任用的干部,到特殊、复杂的地区工作,让其经受实践的考验。同时,这些流动单位的人员要定期调整,以避免熟人效应。

  5、按照“零容忍”原则,调整法治建设重点,强化对毒品犯罪的法律规范。其一,建议进一步开展滥用精神药物的犯罪化研究,尽快进入滥用精神药物的犯罪化立法程序。目前可以考虑采取特殊治安处分措施,有条件地限制行为人的部分人身自由权利,进行强制戒毒。其二,加强对“以贩养吸”人员的法律制裁。建议立法机关尽快通过立法,对查实一人三次以上、二人以上贩卖少量毒品,或者有稳定的供货对象的“以贩养吸”的行为予以从重处罚,争取尽可能破坏毒品犯罪依赖“以贩养吸”快速扩散的机制。

  6、加强毒品成瘾机制和戒毒方法的研究。只有帮助药物滥用者戒除毒瘾,才能从根本上减少毒品犯罪的发案率。目前应该加大投入,设立专项研究基金,鼓励科研机构和科研人员开展毒品成瘾机制和戒断方法的研究。

  五、毒品流通控制的策略构思

  毒品犯罪是一种群体性、开放性的犯罪,其中流通环节最长,从毒品离开加工厂的生产线开始,一直到毒品网络的终端——直接消费者手中,流通环节接触的人员和转手的环节最多,因而也最薄弱。同时,流通环节的多元性和复合性以及自我修复能力也最强。因此,缉毒的重点是要摧毁整个毒品流通网络,促使更多的贩毒分子暴露,把握有利的取证时机,积极深挖犯罪的“上线”与“下家”,力求将整个贩毒网络一网打尽。缉毒工作取得成绩的考核标准不应是破获多少案件、缴获多少毒资,而应该是整体摧毁多少贩毒网络、切断多少贩毒路线。只有坚持整体查缉和重点摧毁毒品流通网络的策略,才有可能把堵源、截流和压缩毒品消费市场等各项禁毒措施有机联系在一起,收到互相促进、互相配合的功效。在这个意义上,摧毁毒品流通网络在禁毒系统中发挥着核心作用。

  1、建设覆盖全国的毒品标识和来源地追踪数据库、贩毒人员信息资料数据库。应用毒品标识和来源推断技术,建立毒品样品指纹图,采用科学的统计和数据处理方法。通过比较样品之间的相似程度,推测毒品的可能产地、相关加工工艺和运输过程等毒品来源信息,据此勾画出全国毒品贸易的路线图;将所有毒品贸易零包销售人员的身份资料、犯罪记录等零星分散的情况、线索和资料汇集起来,进行系统的管理和科学的分析,为执法人员提供完备、快捷、规范的犯罪嫌疑人信息库。

  2、加强对特殊毒品贩运方式的打击、制裁。建议对某些受贩毒集团控制或雇佣,利用自身处于哺乳期或孕期,多次进行毒品犯罪活动的妇女,予以集中管制教养处分;对于利用自己的婴幼儿以及提供、出租婴幼儿为他人进行毒品犯罪活动提供掩护的,予以剥夺其子女抚育权、子女交社会福利机构抚养等治安处分。

  3、努力提高缉毒警队的专业水平,重点打造新型科学化、专业化缉毒队伍。一是培养专业的情报人员。毒品情报工作危险性大、专业性强,因此,要致力于在公安队伍中培养能够打入敌人内部,长期潜伏进行情报工作的专业情报人员,使他们成为公安机关侦破毒品案件的主要力量。二是加强缉毒警队的技术装备配置和专业技术侦查力量配置。要从根本上改变依靠增加人力提高工作能力的思路,把警队建设的重点放在技术强警方面,努力打造一支高科技、专业化的缉毒队伍。近期内可以应急的一个办法,是将现有刑事技术侦查队伍中一部分直接配置在缉毒警队中,另一个办法是逐步为缉毒警队装备远程秘密通讯、远程遥控、遥测装备。

  4、基层专业缉毒警队应尽快熟练使用“控制下交付”策略。在全球毒品犯罪,日益猖獗的形势下,“控制下交付”已成为国际上侦查毒品犯罪案件的重要方法,是美国等发达国家打击毒品犯罪最有效的手段。我国贩毒案件的主要特点之一,就是跨地区、跨省市、跨国境贩毒,毒品最主要的供方和买方大多在省外、在境外。只有围绕“交付”这一实质环节,加以严密控制,警方才有可能实施“中间突破、两头延伸”,以扩大战果,查清贩毒分子的上线、下线以及贩毒集团的构成等重要犯罪事实,才能以小案挖大案,以一案带多案,将毒品犯罪中的所有涉案人员一网打尽。

  历史证明,禁毒斗争是一项长期艰苦的斗争,不可能一蹴而就,也无捷径可走。我们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对于禁毒斗争的长期性、艰巨性和反复性,要有充分的认识和足够的物质准备。战略上要全民动员,准备打一场持久的禁毒人民战争;战术上则要敢于打攻坚战,善于打运动战。只有如此,才能掌握禁毒斗争的主动权,夺取禁毒斗争的全面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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